第八篇　宗教的事奉和啟示的事奉 在神的靈裏事奉 保羅在腓立比三章三節說，「真受割禮的，乃是我們這以神的靈敬拜，在基督耶穌裏誇口，不靠著肉體的。」使徒在這裏說到敬拜，乃是以神的靈敬拜。「以神的靈敬拜」這話，按原文也可譯為「在神的靈裏事奉」。這一種在神的靈裏的事奉，乃是在基督耶穌裏的事奉。所以下文說，這種的事奉是在基督耶穌裏誇口，而不在肉體裏誇口。七節頭一句說，「只是我先前以為與我有益的，」從上文我們知道，保羅所說從前與他有益的，乃是指那些宗教的事，因為他前面所批評的，都是宗教的事。他第八天受割禮，是道道地地的猶太人；他是熱心的，按律法說，是無可指摘的；這些都是猶太宗教裏的東西。從前他以為這些是與他有益的，現在因基督都當作有損的。 宗教的事奉 說到事奉，我們都知道，有宗教的事奉，也有啟示的事奉。什麼是宗教的事奉？凡不是在基督裏的，是我們天然有的也好，是傳統來的也罷，只要是在基督之外的東西，就是宗教的。一個人在基督之外，可能有許多思想，許多觀念都是邪惡、污穢、有罪的，也是頂撞神的，是不好的一面。然而，一個人在基督之外，也有好的一面，這意思是，他也會有一點好的觀念，會想要敬拜神，趨向神，也會想種種方法事奉神；這是人天然好的方面。這個好的方面，有的是關乎事奉神的，有的是關乎怎樣作人的。事奉神的一面叫作宗，作人的一面叫作教。「宗教」二字的意義，就是因為人有所宗而施教；所以，宗是重在敬拜神的一面，教是重在教訓的一面。 這個宗教思想在人裏面，人一旦犯罪作惡，就不會想要敬拜神。那是人天然壞的方面。然而，人還有天然好的方面，當人要作好的時候，自然會想到神，要敬拜神，要事奉神。人既有事奉神的思想，有敬拜神的觀念，自然就想到自己的生活，想到要好好的作人，要好好作事。這全數是宗教的東西，也就是我們所說宗教的事奉。 從作人來說，這宗教的東西是好的、是可稱讚的、是該尊敬的；但從神的救恩這一面來說，從神的啟示這一面來說，連這樣的好東西，都得擺在一邊，連這樣的好東西都是神救恩的攔阻，都是神啟示的對頭。這個問題相當微妙。若是一個人裏面根本沒有神的觀念，也就是根本沒有宗教觀念，我們也沒有法子帶領他認識神，敬拜神。這好比我們沒有法子帶領一隻雞，或一頭牛認識神一樣，因為它們沒有認識神的觀念和性能，連那個趨向也沒有，它們對神全然沒有概念，也不感興趣。當人活在罪惡裏時，也許對神不感興趣，但當他遇到環境，難過、受壓的時候，他對神就感覺興趣，因為他裏面有個宗教觀念。我們傳福音，帶領人認識神，就是根據人裏面的這個宗教觀念。人裏面有這個宗教觀念，我們才能帶領人到神面前。微妙的事就在這裏，一個人對神的認識必須根據這宗教觀念，但等他到神面前碰著神，認識神之後，照聖經來看，這時，他就需要把宗教觀念擺在一邊，否則這宗教觀念會成為他享受神救恩的攔阻。 得救後需要把宗教觀念擺在一邊 這好比中國話所說的，「過河拆橋。」沒有橋，沒有法子過到那邊，但過去之後，這橋馬上要拆。沒有宗教觀念，人沒有法子到神面前認識神；有了宗教觀念，人無法進一步認識神。所以，請記得，一旦我們接受主，得著了神，我們立刻要丟棄我們的宗教觀念。若不丟棄，這宗教觀念將成為我們基督徒生活的一大難處。許多人得救之後不能長進，不能認識神，不是因為罪惡，不是因為世界，最大的難處乃是因他裏面的宗教觀念。他以為從前他犯罪作惡，現在他得救，作了神的兒女，就該把宗教觀念裏要作好的思想搬出來用一下。他以為這觀念從前被他的犯罪作惡抹煞，現在他得救到教會裏來，這宗教觀念自然得著一個用武之地，他就本能的將這觀念用出來；該怎樣事奉神，怎樣熱心，怎樣作人，怎樣作好，怎樣規矩，怎樣溫柔，怎樣馴良，他全用上了。 這十足的宗教觀念，不是一個人得救之後，受了神的光照，受了神的教導而有的。在人沒有得救之先，這觀念早在人的裏面。現在他得救了，就把這東西帶到教會裏，一面是要事奉神，一面是要好好作人。這兩面他若作得好，他就以為自己是個十全十美的人。對於標準的基督徒到底是什麼樣，他從來沒有好好查讀聖經。他所有的就是道德觀念、宗教觀念，是一個人生來就有的、傳統的，無須聖靈光照，也無須聖經印證的東西。這就成了日後他在神面前的大攔阻、大對頭。願神憐憫我們，開我們的眼睛，給我們看見他所要的事奉，和我們想像的事奉，就是和我們原有的那個宗教觀念，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東西。如果神憐憫我們，給我們看見這個不同，我們就能定規，無論原有的是什麼，罪惡也好，道德也好，統統擺在一邊。我們得著啟示之前，因為沒有得著光照，就以為神所悅納，與我們有益的，是道德、宗教的東西。現在我們蒙了神的光照，就看見神所要的事奉，乃是另一個範圍裏的，並不是宗教的。 兩種的事奉 我們這樣說，乃是根據腓立比三章。在腓立比三章，我們讀出兩種的事奉：一種是在靈裏的事奉，或說是在基督裏的事奉；一種是在肉體裏的事奉，是在基督之外的事奉。兩種都是事奉神，也都是敬拜神，但那個範圍不同，立場不同，源頭不同，性質也不同。盼望我們有心要神，願意事奉神的人都能看見，腓立比三章裏明文說到的這兩種事奉。以保羅為例，他的事奉原是在宗教裏的，他受過割禮，熱心事奉神，凡律法所吩咐的，他都盡力遵守。換句話說，他是一面事奉神，一面好好的作人。向著神，他大發熱心；向著人，凡是神的律法，他都好好遵守了。他可以說是無可指摘的，是一個很好的教徒的榜樣。今天基督教的教徒，遠不如當日的保羅。然而保羅說，這個事奉乃是在基督之外的，是在聖靈之外的；所以，這種事奉乃是宗教的事奉。這個不在基督裏，不在聖靈裏，而是在聖靈之外，不必信靠聖靈，只要信靠肉體就有的事奉。所以這是兩種不同源頭，也是兩種不同性質的事奉。一個在聖靈裏，另一個在肉體裏；一個信靠聖靈，另一個信靠肉體；一個沒有聖靈，什麼也不能作，另一個沒有聖靈，也完全作得到。那面叫作宗教，這面叫作基督；因為保羅丟棄那面的看作糞土，在這面為要得著基督。 宗教的事奉代替基督 宗教的事奉乃是基督的代替，有宗教的事奉，就沒有基督，因為宗教的事奉，在人身上代替了基督；也可以說，宗教奪取了基督的地位，抵擋了基督。在保羅身上，我們清楚看見，就是為著這緣故，他將宗教的事奉全數丟棄，為要得著基督。這是絕對的對。什麼時候宗教的事奉在一個人身上有地位，這個人就難得更深的認識基督。一個人得救之後，不能好好長進，不能好好認識基督，最大的難處，就是他身上有許多宗教的觀念。這宗教觀念，在他身上佔有了他，霸佔了他，使基督在他身上沒有地位，沒有法子得著彰顯。因著他身上所有的，完全是宗教的東西－宗教的思想、宗教的觀念、宗教的趨向，以致他沒有法子更多認識基督，沒有法子更多認識神。 基督徒身上的難處是宗教觀念 願我們都看見這一個難處。我們以為基督徒身上的難處，不外乎罪惡、世界、肉體、魔鬼；好像只要把罪惡、世界、肉體、魔鬼這四樣都對付好，我們就能作個完全的基督徒。請不要忘記，這不過是宗教觀念裏的基督徒；這樣的人，不過是個沒有蒙光照的人，沒有看見啟示的人，他所有的只是普通的宗教觀念。然而，等到他蒙了神的光照，他就要看見，基督徒身上最主觀的難處不是罪惡，不是世界，不是肉體，不是魔鬼，而是人裏頭那個宗教、要作好的觀念。 宗教觀念屬善惡知識樹，接觸的結果就是死 在舊約的時候，神把人擺在伊甸園裏。伊甸園裏有兩棵樹，一棵是善惡知識樹，一棵是生命樹，沒有第三棵樹。（創二9。）生命樹叫人得著生命，這是沒有疑問的。善惡知識樹呢？聖經說，吃的日子必定死；（17；）可見善惡知識樹是接觸不得的，接觸它必要死。善惡知識樹有惡也有善，神說接觸善惡知識樹的結果就是死。接觸惡的結果是死，接觸善的結果也是死。只有生命才是生命，也永遠是生命；善不是生命，也不能代替生命。在生命之外的，不管是壞，是好，都是非生命的。惟有生命才是生命，生命之外的都是非生命。所以，即使宗教觀念、道德觀念都是善的，是好的，但因其乃是在生命之外的，都不能摸著生命。 這並非說我們不該作好，不該行善，不該有宗教觀念。宗教觀念雖好，但就像橋梁一樣，只為了把人引到基督那裏，引渡過去後，就不必再寶貝了，就得把橋拆了；若不拆掉，就怕有返回的時候。有的人就是因此一直作進進退退的基督徒。當宗教觀念把他引渡過來，叫他認識神之後，他應當立刻定罪，並拆毀這宗教觀念。從前他以為對他是有益的，現在他都當將這些當作有損的；因為他認識、看見了一個宇宙的至寶，就是基督。他若寶貝宗教觀念，寶貝宗教的事奉，就無法更多享受基督。一個人得救是得救了，但一點也不長進，經歷基督還是那樣膚淺，就因為他裏面滿了宗教觀念，他這個人到如今還活在宗教觀念裏，所以無法更深的認識基督。這難處不在別的，乃在於他裏面的宗教觀念。 啟示的與宗教的不同 我們已經知道什麼叫宗教的事奉，但我們知不知道什麼是啟示的事奉呢？啟示的事奉，就是啟示出來的基督。沒有摸著基督，沒有碰著基督的事奉，算不得啟示的事奉，因為那是宗教的。只有碰著基督，我們的事奉才是啟示的事奉。得救也是這樣，只有啟示的得救才算得數。什麼叫作啟示的得救？啟示的得救乃是人碰著了基督，遇見了基督。宗教的得救是方程式的，只要人把第一、第二、第三統統都作了，完成了一個手續，就算得救。這是宗教的得救；這在神面前是算不得數的。在神面前算得數的得救，不在第一作了什麼，第二作了什麼，或第三作了什麼。在神面前的得救，沒有方程式；在神面前的得救，乃是一個人在靈裏碰著基督。這個是啟示的得救。 不僅事奉是這樣，得救是這樣，所有基督徒的經歷都是如此。例如什麼是聖經裏啟示的聖潔？什麼是方程式的聖潔？方程式的聖潔是宗教的，不是啟示的。啟示的聖潔，乃是有一天，神開了我們的眼睛，給我們看見，基督不只是我們的救主，不只是我們的生命，基督住在我們裏面，他就是我們的聖潔。凡啟示的裏面都有基督，宗教的裏面沒有基督。 基督就是忍耐 一九三三年，我在上海遇見了倪柝聲弟兄，他是一個在主裏很深的弟兄，他問我說，「弟兄，什麼叫作忍耐？」我想這是一個小問題，但因著他在主裏很深，這樣一問，定規有其講究，我就不敢答了。他再逼問我，什麼叫作忍耐？我就說，一個人逼迫你，你咬緊牙根忍受，這不就是忍耐麼？他說，「弟兄，這不是忍耐。」我反問他什麼是忍耐；他說，忍耐就是基督。以後，我常反復思想，忍耐就是基督，這怎麼講法呢？感謝神，就因這句話我對神有一次厲害的認識。從那天以後，神開我的眼睛，叫我看見什麼叫作忍耐。 宗教的忍耐是百忍家的忍耐，就是妻子難為我，我忍氣吞聲，丈夫為難我，我任由他去。這是我們所認為的忍耐。然而，這是人工的，是肉體，這個不必在聖靈裏，不必在基督裏，是人自己作出來的。我們若這樣有忍耐，就可以信靠肉體誇口說，我們的涵養工夫夠；但這不是神所要的。這宗教的忍耐是人工的，是在基督之外的。直到有一天，神給我們看見，他不要這些，因這些乃是歸榮耀給人的；神給我們看見那位榮耀的基督，住在我們裏面，就是我們的忍耐。妻子難為我們時，不必忍氣吞聲，丈夫為難我們時，也不必海涵，不必特別忍耐，因為基督在我們裏面承當一切，他在我裏面作了我們的忍耐。這是在人工之外，在基督裏的；這不是我們忍耐，乃是基督活出來。 聖經的內容就是基督 我們都知道，基督徒是以聖經為生活、工作的依據，但到底聖經講什麼呢？化學的書是講化學，數學課本是講數學，而這本稱為聖經的書，乃是講基督。我們若把基督從聖經裏拿去，這本聖經就只剩皮毛，而沒有內容了；因為聖經是描寫基督的。在約翰一章裏，基督稱為神的話，那個「話」字在原文是婁格斯（logos），有的譯本翻作道，有的翻作話。基督乃是神活的話，聖經乃是神寫出來的話。寫出來的話是描寫那個活的話，所以聖經的內容就是基督。 聖經既是講基督，我們若僅僅從聖經裏讀出忍耐，而沒有讀出基督，那就有問題。人讀聖經，能把忍耐、謙和讀出來，卻讀不出基督，把基督讀得沒有了，這是為什麼？一本講基督的書，卻無法讀出基督，只把溫柔、謙卑、忍耐讀出來，這沒有別的，乃是因人的宗教觀念沒有脫去。在許多人宗教的頭腦裏，原是滿了謙卑、溫和、忍耐；他不必讀聖經，這些就已經在他裏面了。等到他一讀聖經，正好聖經裏也有溫和、謙卑、忍耐，和他頭腦裏的裏外相應，他就更是拍案叫絕，以為那是好極了。殊不知聖經乃是說，「在基督裏」有什麼鼓勵，「在基督裏」有什麼愛的安慰；（腓二1；）這裏有一個重要的詞－「在基督裏」，人都彷彿沒有看見。 基督是一切 聖經所說的愛，乃是在基督裏的愛，是在聖靈裏的愛。聖經所說的一切美德，都是在基督裏的。可是人來讀聖經，總是讀出忍耐、愛心、謙卑等美德，卻把基督讀得沒有了。怎麼把基督讀得沒有了呢？因為「在基督裏」乃是人頭腦裏沒有的思想，人不容易讀出來。所以，盼望我們不要重看頭腦裏的觀念，要輕看它。我們肯這樣定罪、放下自己的宗教觀念，再來讀聖經時，就能看見聖經最中心、最寶貝的點，乃是基督自己。我們不再會僅僅讀出一些零碎的教導，而會讀出一個個啟示，看見基督是一切，又在一切之內。（西三，另譯。）沒有基督，就沒有一切的美德；沒有基督，就沒有愛，沒有忍耐，沒有謙卑。沒有基督，就沒有一切屬靈的實際；有了他，什麼都有。他是一切，他就是聖經。 不只如此，到這時，可以說我們外面有聖經，裏面有聖靈；外面的聖經描寫基督，裏面的聖靈啟示基督。可惜的是，今天許多得救的人，裏面有聖靈，但聖靈在他們裏面沒有地位，聖靈在他們裏面沒有機會把基督啟示給他們。為什麼？因為他們裏面滿了宗教觀念。宗教觀念充滿在他們裏面，聖靈沒有一點機會，沒有一點地位，在他們裏面說話，來光照、來啟示。他們若是看見宗教的東西乃是基督的代替，是基督的仇敵，而肯定罪這些宗教觀念，聖靈在他們裏面就有機會，就有地位，一天過一天的將基督啟示給他們。簡單的說，我們讀聖經讀不出基督的啟示，是因我們裏面有宗教觀念；聖靈在我們裏面，不能把基督啟示給我們，乃是因為我們有宗教觀念。所以，我們需要定罪我們的宗教觀念，像保羅一樣，丟棄這一切如糞土，視萬物為有損，為要得著基督。（腓三7～8。）